【小说】《萨拉热窝女人》|如何看待和对待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使命?
“波斯尼亚三部曲”之一。
今日女神节,祝诸女神节日快乐!同时送上两面镜子《萨拉热窝女人》、《吕太后本纪》做为礼物,与男神共勉。
核心书摘:
《萨拉热窝女人》,是诺奖作者安德里奇创作的“波斯尼亚三部曲”(其他两部分别是:《特拉夫尼克纪事》、《德里纳河上的桥》)的第三部。在这本书里,安德里奇创造了一个被称为“女版葛朗台”的角色。她的名字叫拉伊卡,也是这本书里的主人公。
出生在一战前的萨拉热窝的拉伊卡是商人的独生女。父亲在临终前告诉她要毫不留情地保卫自己的利益。也就是因为这些话,拉伊卡开始了偏执的、疯狂敛财的一生。为了追逐金钱,拉伊卡不惜和身边的一切决裂,变成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到最后,她变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人,也在这种孤独中走向了死亡。
关于作者:
伊沃•安德里奇,前南斯拉夫(1992年南斯拉夫解体)的文学大师,一战时期,他参加过爱国运动,担任过高级外交官。二战时期,他拒绝和法西斯合作,开始专心创作,最终在国家解放后担任了南斯拉夫的作协主席。安德里奇创作过多部极具特色的中短篇小说,因此获得了南斯拉夫作家协会奖和一级人民勋章。
学什么:
1、《萨拉热窝女人》讲述了一个怎样的故事?
2、如何理解拉伊卡的偏执?
1935年2月末的一天,贝尔格莱德的各家报纸都刊出一则报道,上面写着:在斯蒂什街16号住宅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名叫拉伊卡·拉达科维奇,原籍萨拉热窝。拉伊卡是个老处女,过着与世隔绝的独身生活,因为像一个守财奴和拥有古怪性格而远近闻名。
各报刊都在显要位置刊登了这则消息,并附上足以勾起人们好奇心的副标题:是否发生了犯罪?这件事发生后,警方调查组就去了事发现场,然而,警方发现拉伊卡只是死于突发的心脏病。
于是,各家报纸就不再提拉伊卡的事了,因为拉伊卡的生活不存在引起关注和激发公众好奇心的东西了。
但实际上,拉伊卡的生活还是有很多故事可以说的。
1919年,南斯拉夫解放,拉伊卡和她的母亲从萨拉热窝搬到贝尔格莱德,并买了一栋住宅。3年后,拉伊卡的母亲死了,从那以后,拉伊卡就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没有亲朋好友,也没有仆人。
拉伊卡平时不怎么和周围的人交往,也不出去上班,她只在自家院子里出出进进,像是把自己和其他人隔绝开了一样。
邻居们喜欢聚在一起讨论拉伊卡,他们猜测家里一定很有钱,因为她不用上班;也有人猜测她是个穷人,没本事出去挣钱,只能在家饿肚子。这些猜测都没什么根据,但他们的共识是:拉伊卡是个非常节俭的人。
拉伊卡的确非常节俭,在冬天里,她会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出来取木炭,而且在寒冷的屋子里只生一个壁炉,每次也只往壁炉里丢一块木炭,即使是已经穿破的袜子,她也要补了又补,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修补和忍耐是持家之本。”
虽然拉伊卡活得像是一个守财奴,但她原来可不是这个样子。拉伊卡也有过天真无邪的童年,只是在她15岁的时候,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一年,她的父亲去世了。
拉伊卡的父亲奥博连·拉达科维奇是萨拉热窝最著名的塞尔维亚商人之一。父亲曾经像神一样守护着拉伊卡,无论她要什么,父亲都可以满足她。
但在拉伊卡15岁那年秋天,父亲破产了,家里只剩下了一间店铺来维持生计,在那年的冬天,父亲也一病不起。
一天,病重的父亲把拉伊卡叫到眼前,虚弱地对她说:“好孩子,我快不行了,不能再照顾你和妈妈了。咱们家的房子还有店铺以后就要靠你和妈妈打理了。我给你存了笔钱,等你18岁的时候,你就能把那笔钱取出来用了……”
父亲接着说:“等我不在了,你要听教父的话,他会是你接下来的监护人。”
拉伊卡吸了一下鼻子,对父亲点了点头。
父亲疲惫又欣慰地对拉伊卡笑了笑,说:“你记住,一个人如果不善于把自己的收入和支出之间的比例处理好,他势必会完蛋。同情心和奢侈这些弱点是造成我们走投无路和彻底破产的原因。你要永远节俭,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无须有所顾忌。慷慨善良的人什么也得不到,只有既不善良也不慷慨的人才有所得,人们对他也无计可施、束手无策。”
拉伊卡看着父亲,把他的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两天后,父亲去世了。葬礼上,拉伊卡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家里就靠我了,我不能哭!我要坚强!
父亲去世后,拉伊卡每天都会去店铺学习该怎么打理账目,怎么处理商务信件。她不顾别人的闲言碎语,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把这个家撑下去!
拉伊卡渐渐学会了生意上的事,还在念完中学五年级时就离开了学校。
18岁生日这天,拉伊卡来到了教父那里,直接对教父说:“我18岁了,请您给我一份承认我独立的文件。”
教父看着拉伊卡愣住了,问她:“你要这个干什么?”
拉伊卡说:“这样我就能独自经营生意了。请您给我这份文件。”
教父不敢置信地看了拉伊卡好久,才把签好字的文件递给拉伊卡,他对拉伊卡说:“孩子,记得,我还是会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对待。如果你有需要帮助的,就来找我。”
拉伊卡接过文件,对教父微笑着点头:“谢谢,我会的。”
而从那天起,拉伊卡去见教父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到后来,干脆就躲开他了。因为在拉伊卡看来,自己已经独立了,以后就不用教父照顾了。
独立后的拉伊卡去银行取出了父亲给她存的钱,她用那笔钱扩大了自己家的生意,短短几年间,她就认识了不少人,还让家庭资产比之前增加了好几倍。
1960年的萨拉热窝充斥着来自不同阶层和民族的人,这些人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但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缺钱。这让拉伊卡找到了挣钱的机会,她在自己家的店铺里放起了高利贷。
拉伊卡对于借钱的人有着一套严格的审核标准,所有从她这里借到钱的人都要签定一份附带各项条件的紧急贷款合同,并根据期限长短,支付高出正常水平百分之十到三十的利息。
一天,拉伊卡的店铺里来了一位德国军官,这个军官想要从拉伊卡这里借2000块钱,借三个月。但拉伊卡在心里盘算了军官还钱的可能性之后,坚定地拒绝了他。
拉伊卡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她却没想到,几天后,那个军官居然服毒自杀了。当拉伊卡听到这事的时候,她先是想:幸亏我没借给那个人钱,不然就收不回来了;可下一刻,她的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说不上来的难受。
从那天起,拉伊卡就不再自己接待客人,而是让店里的伙计去接待,借款的额度也不再是大额数字,而是为期一周的小笔借贷。
家里的生意交给了伙计打理,拉伊卡就不怎么去店里了。伙计也只有在有事要让拉伊卡决定时才会来找她。慢慢地,拉伊卡就像是把自己和外界隔绝开了一样,变得孤僻了不少。
1914年6月28日,萨拉热窝发生了一件大事,塞尔维亚的一个学生枪杀了奥匈帝国的皇位继承人斐迪南大公,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混乱中。
那天,拉伊卡正和母亲吃午饭,店里的伙计突然来敲门,告诉她外面发生的事,并且提醒她说:“外面已经乱了,有人到处打砸塞尔维亚人的商店,你和夫人千万不要出去。”
看着伙计满眼恐惧的神色,拉伊卡也开始觉得不安。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能慌。”
拉伊卡对伙计说道:“没事的,那些人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的。”
送走了伙计,拉伊卡的心里就一直没有平静下来。她在想,该怎么做才能不让自己和家里受到损失。
第二天天一亮,拉伊卡就出了门。她穿过混乱的城市来到了自己家的店铺,对伙计们说:“我不能让店铺和家里受到损失。你们去找一面黑旗挂在外面,以示我们对死去的大公的哀悼。我们要让那些人知道我们和塞尔维亚人不是一伙的。”
就这样,拉伊卡的店铺外面多了一面黑旗。她不是萨拉热窝第一个挂黑旗的人,却是最后一个收起来的人。
7月28日,奥匈帝国正式向塞尔维亚宣战。为了避免自己家受到波及,拉伊卡做了所有可以向政府表示忠诚的事。就连政府发行的军事公债,拉伊卡都认购了一大笔。不过,拉伊卡转手就把这笔公债当成债券卖给了其他人。
战争中,人人自危,拉伊卡却趁机干起了投机倒把的买卖。只要有人需要,不论是什么,拉伊卡都卖。战争愈演愈烈,百姓越来越吃不饱肚子,拉伊卡的生意却越来越兴旺发达起来。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拉伊卡专心地经营自己的生意,发着国难财。可是事情不能总按照她的想法发展,战争也总有结束的那一天。
1918年,战争结束了。
新政权上台后,各家报纸纷纷谴责和痛斥所有“在战时玷污人民名声”和出卖人民利益的人,拉伊卡的名字也出现在了报纸上面。
就这样,拉伊卡一家和她的生意就都陷入了萨拉热窝人的诅咒声中了,在一片骂声中度过了几个月后,拉伊卡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她决定带着母亲离开萨拉热窝。
于是,拉伊卡卖掉了家里的房子,带着母亲和所有的财产来到了贝尔格莱德。她在郊区买了一栋小房子,因为这里的房价要比市中心便宜得多。
来到贝尔格莱德的第二年,拉伊卡生了一场大病。母亲慌慌张张地找来了大夫。大夫替拉伊卡检查了一下,对母亲说:“她的心脏出了问题,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躺在床上的拉伊卡听到这话,眉头皱成了一团,她张了下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是母亲在她没说出口之前送走了大夫。
送完大夫回来,母亲叹了口气,坐到了拉伊卡的床前,对她说:“就去看看吧。”拉伊卡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没事,有些钱不该花就不要花。”
母亲没再说劝她的话,但从那天起,母亲就开始精心照料起拉伊卡的身体,也默默地担心她会不会突然出现什么问题。
结果,母亲因为太操心先病倒了,在搬来贝尔格莱德的第三年就去世了。
给母亲办完丧事后,拉伊卡回到家,她强忍着悲痛,丢掉了母亲留下的所有东西。
从那以后,拉伊卡就变得孤苦伶仃。除了在每年的安息日去一次母亲的坟上祭拜以外,她一般都不会出门。如果不是那天发生的意外,她的生活还会这样持续下去。
那天黄昏,房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拉伊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突然,窗户传来几声响动。拉伊卡猛地坐起来。她想:不会是有小偷吧!坏了,我的钱!
拉伊卡连忙光着脚下了床,为了省电,她没有去开灯,而是摸黑往门的方向走,想要看看门上的那几道锁是不是已经上好了。拉伊卡摸索着来到前厅,可是,在她到达门口之前,她的手碰到了一个人形的物品。
她瞬间僵在了那里,紧张得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找什么东西赶走这个人,还是先去查看自己装钱的盒子是不是还在。拉伊卡害怕得两腿发抖,突然,她的胸口传来一阵疼痛,让她难以呼吸。
拉伊卡挣扎着撕开针织上衣的前襟,拼命地呼着气,可是渐渐地,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到最后,竟完全停止了。
三天后,邮差发现了拉伊卡的尸体。而在拉伊卡的尸体旁立着一个衣架,上面挂着一件大衣。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个人站在那里。
结语
《萨拉热窝女人》的故事从主人公的死亡开始,到主人公的死亡结束,完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
这是一个关于贪婪的质朴而简单的故事。我们从一个萨拉热窝商人独生女拉伊卡琐碎的人生经历中,看到了她生存下去的所有动力。对于拉伊卡来说,活着的动力只有一个,就是积累财富。她的人生也在这一动力的指引下,走到了该去的地方。
从积累财富的角度而言,拉伊卡已经做到了极致,但是这种极致是否带给了她快乐,书友们可以自行判断。
表面上看,拉伊卡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女人,可是,她并不是一个坏人。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更多地积累财富,至于其他的意图,根本不在她的想法之中。自从她选择了这种生活方式,她就和生活的其他方面彻底分道扬镳了。
对于拉伊卡这个角色,作者伊沃•安德里奇始终用一种理性而又充满深刻的人性态度加以考察,他既没有对主人公加以抨击,也没有试图美化。作者做的,只是让主人公自身的性格带她走向自己的结局。
【编辑:东郭的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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